第350章  这是计划的一部分

    工艺向来是各国严格保密的核心技术壁垒，是从科学理论到工业化的惊险跨越。朱由检能做的只能是开赏格，鼓励工匠发挥其主观能动性，古人并不比他少一个脑袋。

    很显然，李之藻失败了，他所提交的祥瑞并没有让他从朱翊钧手里面换回来高官厚禄，他终其一生也没有受到重用。

    崇祯三年，寒冬腊月，李之藻寿终。也幸好他走得早，要是他多活一年，就能看见朱由检打击全国宗教人士、没收教堂庙观的壮举，这老头怕不是得活活气死。

    和徐光启假装自己信基督教、外神内儒不同，李之藻是真的信！不过在他死之前，朱由检已经多次召见他，基本上想问的都问了，而来不及问的也可以通过他的著作拾遗。

    在活字印刷费拉不堪，雷射喷墨八字没一撇的年代，印刷还得依靠雕版。印刷一本书的母本制作成雕版可以堆满一屋，真正的汗牛充栋，所以出书的成本奇高。

    可乐三块第一口值两块五，而印刷一本书的成本不会低于等体积的黄金！所以在明代，书籍的传播还主要是手抄本，只有确信可以大卖的书才会进行印刷。

    作为交换，朱由检答应帮李之藻将书稿整理付梓，将稿费分给他的家人。

    老头就很愉快地把著作给交了出来，近乎是抢著做的，他早就想印了，奈何他官小职偏，根本捞不到几个钱，没钱出书。他这又不是小说，赚不到钱；而作为传家的手艺吧，他研究的很偏，似乎也不能创造直接的经济价值。

    当然，时代在变化，敝帚自珍的情况一般是在底层手艺人、小商贩之间流行，而他们这些士大夫阶层纵然有很多不好的地方，但在著书立说方面到底是不含糊。

    像戚继光戎马半生，毕生的经验著成的两部兵书直接就公开了，甚至到后来曾国藩那个屠夫都是捧著《纪效新书》来练兵的，从一个根本不会打仗的书生，到后来殴打太平天国的火器化部队。

    而农书、杂谈、医书一类的就更多了，甚至老朱写《皇明祖训》《大明会典》，手把手教后世子孙怎么做皇帝，教百官朝廷是如何运转的。

    文明就是这样在字里行间传承的，焚书坑儒、文字狱等都是对文明的无情摧毁。只有最懦弱、最无能的统治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，他们和刘大夏之流并无区别，都是一种巨大的浪费，而浪费是可耻的！

    「万物源于《永乐大典》说」以及「万物西学东渐说」，朱由检都觉得很扯淡。于是他问李之藻，《万国坤舆图》是否是利玛窦从西方带回来的。

    李之藻说，这幅图的主体是参照了南宋绍兴年间的《华夷图》，又参考了元至宣德年间的许多资料绘制的，利玛窦主要是根据拉丁语音译地名、国名。

    毕竟几百年过去了，沧海桑田，很多国家都不在了，或者是版图发生了变化。他们也参照了西方的北极俯视图、欧洲中心地图等，但这些比起他们绘制的《万国坤舆图》差远了！

    利玛窦本来是想将这幅图带回西方的，但突发脑溢血去世了。由于他死得突然，当时皇帝和相熟的官员都十分的震惊和惋惜。

    朱由检好奇《万国坤舆图》是怎么测绘的，他说堪舆学早在三代以前就有了，大禹勘九州而铸九鼎。

    所谓堪舆，「勘」为星象，「舆」为地理。张衡打造了测绘用的指南车、计里车。计里车每走1里敲一下鼓，每10里敲锣，叮叮当当地开始了全国的堪舆工作。

    到了晋代，有了《制图六体》，规定了制图基本的比例尺、方位、坐标、距离、高低等。

    宋人发现了磁偏角，开始在地图上绘制网格线。元代，郭守敬发明了海拔概念，对世界经纬度进行测量和计算。总之就一句话，这是祖传的手艺。

    他让朱由检有空可以多翻翻《永乐大典》地志一类的书目，多看看就懂了。

    嗯，《永乐大典》的纸质版堆了一个屋，雕版只弄了个目录，整个大明只有三份：编纂的时候一份，当时备份了一份，道君皇帝自己被烧了几次，害怕这书被烧没了，又备份了一份。

    如今朱由检手上现存的只有两份，原稿在南京，土木堡之变的时候很巧合地烧掉了。至于是不是真的烧掉了，那就很难说了，毕竟「故宫一份我一份，故宫没盖我有盖」嘛。

    朱由检不学无术，脑回光滑如镜，堪舆什么的他自然是不懂的，《万国坤舆图》这些拉丁文翻译的名字也让他一脸蒙圈。

    他只能凭借著前世的记忆模糊分辨：两个牙在伊比利亚半岛，奥斯曼帝国在中东坟场，英伦三岛其实只有两个，现在的国王是查理一世，不是九世，不是亚瑟王，也不是狮心王，没有呆毛，英国的船还到过大明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，重点是现在北美西部还没有殖民地，大明可以横渡东太平洋，到达这片上帝应许之地，开启殖民，赶上大航海时代的末班车！

    在《万国坤舆图》上，太平洋叫做静海，大西洋叫大西洋，印度洋叫小西洋，旧港宣慰司在印尼，如今正被新教国家荷兰霸占，台湾南部同样被荷兰人占据。如果他的蝴蝶翅膀没有发挥作用的话，明年荷兰人将会偷袭厦门，封锁台湾海峡。

    这群新教徒要比天主教徒更没有底线，当初马丁·路德开展宗教革命的本意是好的，但就像王阳明的心学一样，被一群徒子徒孙逆练玩坏了。现在新奉新教的这群乐色，完全值得每年一百张赎罪券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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